【奇异铁】龙
我遇见了一只龙。
一只行将就木的龙。
一天之前，他的翅膀还能伸展得遮住整个天空，嘴里吐出的烈焰能让最厉害的骑士落荒而逃。如今却凄惨的匍匐在地上，力气小到踢不开脚边的石子。
我救不了他。
就像我救不了任何人。
龙是魔法生物，我的魔法只能延缓他死去时的痛苦，却改变不了现状。
他的炼金术师差点因此发了疯。
“你可以让时间回溯，巫师，我知道你能做到”这不是他第一次那么求我。
“Tony，你最好不要知道这要付出什么代价。”这几乎唤起了我最黑暗的记忆“你不能去玩弄时间。”
“一定还有别的办法”我眨了眨眼，努力把自己拖出回忆的漩涡，Tony焦躁的绕着山洞走来走去，在这之前我用魔法把龙移动到了山洞里面，那里有他最喜欢的财宝，可他依旧提不起精神，只有在Tony叫他的时候才能有点反应。
Tony从来都是个行动家，他着急的把桌子上的书挥到地上，一刻不停的翻着手上的羊皮卷“我之前看过一本书，里面有巫术可以救他，我需要你的帮助，巫师先生，还需要……珈博斯的头。”
他绝望的抬头看了我一眼，摸了摸旁边呼出灼热气息的龙。很快我就知道了Tony失望的原因，珈博斯是这只龙的死对头，是有着九个头的蛇，在前几年被赶到了极寒之地，如果让他知道龙陷入了这种地步，一定会卷土重来。
“如果我们找到了他”Tony抬了抬眼“就一定要杀死他。”
“不然我们就全都完了”还有整个王国，都将被珈博斯所统治，我在心里默念。
“我不能要求你陪我去这次战斗，巫师，你的巫术…似乎并没有那么强，可我一定要救他，就只是…你能留下来照顾他吗？”
没人能拒绝这双眼睛，即使里面充满了疲惫和轻微的血丝，我也得承认，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光。
“抱歉，Tony”我在他失落之前慌忙开口“我想你小看了我的魔法，我可以施个保护咒，但我们得快去快回，他坚持不了太久。”
“你下次真的要把重点靠前说，知道吗，巫师先生”他松了口气，忙忙碌碌的开始收拾行李，带上了淬炼好的最锋利的剑和一些不知名的药剂。
“我们得快一点了”他眨了眨眼“你不需要拿点什么吗？”
“这就是我的全部了”我拍了拍斗篷，让他向Tony打了个招呼，轻轻按住他以免他飘到Tony身上，我当然知道他现在有多激动。
“看来我的确对你有点认识偏差，巫师，你还有个飞毯，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他披在身上。”
我抿唇压下弯起的嘴角，这个世界的确和我们的大为不同，但我也知道现在笑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抓住我的手”我用悬戒划开了隧道，重新握住Tony的手让我恍惚以为回到了过去，直到Tony的咒骂声响起，我才慌忙施了个法术让我们都暖和起来。
“极寒之地。”我眯了眯眼，看着在冰天雪地中唯一没有被冰霜覆盖的山洞，Tony努力地攥紧拳头，我看得出他在压抑自己的恐惧。
等我们真正走近，我才知道Tony的恐惧来自何处，洞口密密麻麻的堆满了骨头，还有奇怪的黑色灰烬，以及让人难以忽视的刺鼻的硫磺味，几乎是站在洞口就能感受到里面的死亡气息。
可Tony却像是突然镇静下来了一样，冷静的抽出了剑。
洞穴里面意外的干净，只有蛇拖行划过的线条印在泥土上，石壁上蹭着点不知名的粘液，粘液发着绿莹莹的光，照亮了整个洞穴。
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，却依旧没有见到珈博斯，我们可能迷路了。
“Tony，有人在跟着我们。”意识到这一点的同一时刻，我就捂住了Tony的嘴，并把他带到拐角处隐蔽身形。
“不管他是谁，他都没打算隐藏自己”我压低声音紧盯着映在石壁上的昏暗影子。“唔…”Tony挣了挣，似乎是想要说什么。
“嘘……”
我们眼看着黑影越凑越近，我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之前Peter推荐给我的恐怖电影，这个即将到来的怪物一定有着奇特的脚掌，才能在软泥上依旧踩出啪嗒声。
在我还在犹豫是要拽着Tony转身逃走，还是勇敢一搏时，他就那么不慌不忙的出现在我们面前。
……
是一只企鹅。
我推了推Tony的肩膀，意识到他刚刚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在憋笑。
“小家伙儿，你怎么来这儿了，过来”Tony伸出手臂，看着企鹅摇摇晃晃的凑近，我却被身后的斗篷猛的一拽，稳住身形的同时闻见了极其腥臭的味道，我只来得及把Tony拽回来捂住他的眼，虽然我知道这收效甚微，我眼看着刚才的企鹅被珈博斯所叼走。
“shit”Tony缓了缓神，从地上爬起来“我们好像赶上了他的进食时间”他惊恐的看着我，我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。
我从未想过见到传说中的生物，虽然作为至尊法师理应波澜不惊，但我上任的年头还没那么长，之前的生物对我也大多带有善意，珈博斯巨大无比，行进速度却依旧很快，等我反应过来，蹭着我滑过去的就只有他的尾巴尖了。
我尽力冷静下来，Tony在旁边担心的看着我“至少我们知道他会去哪了”我笑了笑，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“没关系的…没关系的”说实话，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安慰谁。
但我的确冷静下来了。
等我们跟着珈博斯的痕迹又转了好一会儿，我的恐惧已经彻底被磨平了，我们最终来到了他的巢穴。
山洞被抛开的很大，足以承下他硕大的头颅和他相比之下可怜瘦弱的躯干和尾巴，他浑身散发着腥臭味，身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，里面已经化脓淤血。
“你说他有九个头”我又数了一遍，三个头在小睡，两个头在警惕地盯着四周。
“那是在和Stephen打架之前”Tony捏了捏手里的剑，看起来跃跃欲试。
“Stephen？”
“就是你之前见到的那只龙？我不知道巫师那么健忘。”
……
“你说得对”我有点木然的想起那只龙的样子“我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该给自己施个遗忘魔法”
“先砍下那两个醒着的头，他们会自然脱落，但我需要的是中间那个。”Tony压低了声音，和我一起躲在石壁后面小声商量。
我抬了抬手，金色的光圈利落的圈住了不断摇晃的两个头，随后缩紧“这很简单”珈博斯的怒吼回荡在整个山洞，我的斗篷为我们挡住了蹦下来的石块。
之后才是噩梦。
“你没说过他也会喷火！”即使他的火焰在冰雪的打压之下大打折扣，可依旧能瞬间将人烧成黑炭，我现在知道洞口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黑尘了。
“你也没说过你的巫术那么厉害！你该多砍几个！”Tony狼狈的躲着火焰 侧身钻进了我的保护圈，他的脸被烟熏得发黑，只有眼睛还亮的精神。
我又试着故技重施，可醒过来的珈博斯有了防备，我的魔法攻击逐渐变得不起作用。
我叹了口气“Tony，这必须由你来做”我握住了他拿着的剑，把血蹭在了上面，让剑附上我的魔法“我没法…没法对你们的时间线产生影响”我抱歉的看着他“等我回去，我做过的一切事情也会随之消失。”
“为我争取点时间，巫师”他把临走前拿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的扔给我“对着他的伤口泼就行”他矮身躲过了扫过来的尾巴，我的保护罩被震碎，我不得不换了个位置重新撑起。
控制魔法是我从一开始就在学习的事情，可要用药剂对准一条疯狂扭动的蛇这还是第一次，我只好连着瓶子一起砸过去，珈博斯只停了一瞬间，Tony趁着这个机会跃上了他的头顶，而我只来得及在最后给他施加了保护魔法。
随后就是尖叫和扑面而来的土石灰尘，我被冲击过来的气流撞得昏了过去。
“巫师…巫师！你得醒一醒”Tony急切的晃着我“我们赢了！但是这里要塌了。”
腥甜的血液堵在我的喉咙，我咳了两声，划开隧道让我们一起跌下去，只希望那只龙能接住Tony，石块砸在我们刚刚离开的位置，但我已经没心思再看什么了。
等我再度醒来，已经是傍晚，伏在洞穴里的龙不见了踪影，Tony背对着我在捣弄着什么。
“嘶…”我对自己施了恢复魔法，可重新生长的皮肉比受伤还要磨人。
“你醒了？快躺下”Tony扶着我“你在…痊愈？”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的伤口。
“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法师，Tony”我向他笑了笑。
“well，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炼金术师”他骄傲的扬了扬头“Stephen”他朝洞口喊了一声“珈博斯的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”裹着白袍的龙走了进来，他化成了人形，与我有八分相似，看起来比我更加年轻有力，头上红色的角连着暗纹顺着耳后延伸到他的脖子上。
“可能他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，所以沿用了你的样子”Tony眨了眨眼“我该怎么报答你，巫师先生？”
“我需要…你最宝贵的东西。”
Tony看了我一会儿，兀得笑出了声“比我想的要简单多了，这曾经是我最宝贵的东西。”他先在桌子抽屉里面翻翻找找，又掏了掏衣服口袋，最后摸出了一个已经有点发暗的金币。
“是我的幸运金币。”Tony张开双手，他后面是龙衔来的宝藏“显而易见现在我有了更多的金币”
“谢谢你”我知道这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，我几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，旁边的火龙不耐烦地喷出点火花冲我呲了呲牙。
“快回去吧，你这么大费周折是为了什么？巫师先生”
“救我的爱人”
“看起来我们的目的一样”他揉了揉旁边站着的人的小卷毛“别让他等急了。”
“好。”
彩蛋
多年以后，至尊法师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睡在Tony旁边，过了一会儿却突然被噩梦惊醒
“是企鹅！”
“……什么企鹅？”
化成人形的龙先生有了十分不好的习惯——起床气，但这大多会被炼金术师巧妙的化解，有时是一个吻，有时是放在枕边的一枚金币。
唔…龙的样子可以脑补一下史矛革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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